落日(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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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耽美
*十周同人
*都市戀情
*人設不完全符實
*可能狗血(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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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位處不同城市，望著同一星空，思慕跨越塵土，情意漫過星河。
***
陰雨綿綿，是倫敦的特色。
片片玻璃上都覆蓋著霧氣，目光所至，處處朦朧，惹得剛下飛機的羅一舟臉上未乾的淚痕又溼了起來。
「讓你追你就不，在這哭啥呢！」夏喬安一邊遞衛生紙給他，一邊無奈地碎念。
「我說了，我們已經錯過了。」羅一舟苦笑道。
「錯過也能挽回的，不是每場錯過都注定以悲劇收場，說不定你就是那個意外呢？」
羅一舟笑了笑，「算了吧，如果他希望這樣，那就這樣吧。」
夏喬安還打算說什麼，羅一舟卻快步走向前，不讓她多說，夏喬安噘起嘴跟上，但也沒再多言，畢竟現在主要任務就是把合作案搞定，等到回國再說服他們復合也不遲。
夏喬安對他們如此上心是因為她經歷過一樣的事，以為錯過了，多年後才發現其實還愛著，只是重逢時身旁已經有了別人，夏喬安也曾後悔過，若當初追上去了，結果是否會有所不同，但已經無法回頭了。
夏喬安又想起機場的唐九洲，那落寞的身影，彷彿是當年的自己，以為對方不愛了，但其實不過是場誤會。
自己曾經的錯，不希望別人再重蹈覆轍了。
***
在這座濕氣漫延的城市待了兩個月多，羅一舟已漸漸習慣這裡的天氣和時差，工作上也越來越得心應手，合作案進度已過了大半，前些日子以隨機民眾作為普測對象，今天是數據分析結果出爐的日子，若成果符合預期，那這份合作案就可以成立了，緊接著是完善後續流程，然後就能開始在市場運作。
前往會議室的路上，羅一舟和夏喬安都很忐忑，深怕一有差錯就要重頭來過，幸好分析教授給出了正面的結果，並表示後續處理得好，有機會提高市場消費率，消費者購買意願的主動性也會增加。
於是這場合作企劃正式定案，雙方約了時間談後續處理後，在會議大樓分別。
夏喬安開心地提議要飯店飲酒慶祝，但羅一舟拒絕了，他笑著說自己還有地方要去，便匆匆離開。
夏喬安站在原地，看著疾駛而去的車，少有的沉思起來，但不論她如何揣測，都無法得知羅一舟的目的地，只好果斷放棄，轉而搭另一輛車回飯店。
夏喬安猜不到也屬正常，因為羅一舟沒有向她提過自己正在調查的事，她也許知道他關注唐氏集團的衰落，但不知道他還偷偷讓助理去調查申氏企業，如今他正在前往的地方，便是申氏千金申曉涵的宅邸。
托叔叔的福，他在倫敦認識不少企業家或是過去父母的老朋友，加速他對國外市場及商業流程的了解，這些都使他調查過程順利許多，至少比被困在國內的唐九洲順利得多。
雖然羅一舟也是看了新聞報導，唐九洲在記者會提及申氏企業，他才知道原來這件事不簡單，聰明的他也立刻聯想到好幾個月來唐九洲所有反常的舉動，大概都跟過世不久的唐宇及公司弊端有關，而既然自己人就在國外，懸著的心又放不下，那不如就一頭栽進去吧，反正為了唐九洲，有何不可。
申氏防護果真嚴謹，羅一舟用他流利的言談瞎掰好久才終於見到申曉涵，他早就調查過她的父親申季航人在法國，沒有這個商業老狐狸在場，要套申曉涵的話也許能輕鬆得多，而此時坐在對面的女子微顫的手證實了他這趟路值得。
「我什麼都不知道，不管你想從我這邊問到什麼，我都無法回答，我的父親從來不讓我插手家族事業，新聞的事我一概不知，你請回吧！」申曉涵臉色發白，眼神飄忽不定，嘴上堅決的反抗著，對於方才羅一舟拋出的無數問題，她全都以「不知道」回應，羅一舟看出她精神狀況不太樂觀，不願再多給她壓力，略微失望的站起身，「不好意思打擾妳了，那我先告辭。」
向門口走去，羅一舟腦袋正快速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，突然聽見申曉涵問他，「你是舟行的人，為什麼要管唐氏的事？唐氏的倒閉，對你而言難道不是好事？唐九洲是你的什麼人嗎？」
羅一舟停下腳步，沉默了片刻，然後轉頭微微笑道，「倘若沒有他，就沒有今天的我，我曾經許諾過護他一輩子，絕不食言。」
申曉涵望著他許久，像是看見他眼底深沉的愛意，又像是被他眼裡的堅定觸動，幾年前，這副模樣也曾出現在自己和唐遙身上，如今，她看見一對可憐的鴛鴦，正在步上同樣的路，腦中下意識地提醒，別再犯一樣的錯了，悲劇不該延續，不論主人公是誰。
申曉涵低下頭，抿了一口茶，「你坐吧，我願意全都告訴你，我也忍夠久了。」
***
六年前，申氏宅邸。
「你的意思是你想利用違規收購的事來打擊唐宇，是嗎？」申季航抬眸對上眼前的年輕人。
「正是。」唐遙肯定地點頭，眼中流露出野心及不擇手段的冷血，即便是在商業圈打滾多年的申季航，看到這副模樣也難掩訝異，太年輕了，這麼年輕的軀殼卻藏了無盡心思。
「你的動機是什麼？身為總經理，你以後必定能繼承家業，你在急什麼呢？」申季航略微困惑地看他。
唐遙輕笑一聲，放下茶杯，「申董，你清楚我的身份的，我難道不該提防某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回來嗎？」
說得平靜，唐遙心裡卻是極度焦慮的。
他發現唐宇偶爾會去看唐九洲，也會去夏茵的墓前說幾句話，唐遙明白，唐宇的心中永遠都有唐九洲和夏茵，不論他做得多好，他也比不上唐九洲在唐宇心中的地位，不論他表現多優秀，他是個私生子依然是事實。
他恨，恨自己的出身，恨唐宇有了唐九洲還要他，恨唐九洲的存在，恨這個容不下自己的家。
私生子又如何？只要能拿到公司，手段不是問題，身份無人在意，只要拿到公司就好了。
只要扳倒唐宇就好了。
一個人的野心隨著恨意蔓延，在心底扎根，現在他只想要擁有一切，掌握更大的權力，讓所有人屈服於他，只有這樣才能傾瀉他內心的不滿。
「申董，我只求你能在出事的時候保我一回，讓上級針對唐宇而不是我，其他的我來辦就行。」唐遙恭敬的向申季航提出請求。
申季航沉默了許久，最後才點頭答應他，但心裡卻打了另一份如意算盤。
一年後，法國巴黎。
「唉，我也無能為力啊！縱使我的影響力再大，還是不比那些高層，他們說什麼，我也只能順從，著實無法反抗啊！」申季航表情惋惜地向電話另一頭解釋，眉頭輕輕皺著，「唐遙，我真的沒辦法了，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怎麼處理補償金，這我倒是還有一些辦法，一週後我們在倫敦見面如何？好，那就這麼定了，到時見。」
一掛上電話，申季航的表情就立馬轉換成得意的笑容，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，利用唐遙的野心扳倒整個唐氏，阻斷其擴張，鞏固申氏的地位。
早在唐遙來找他的那天，他就開始計畫了。
「哈哈哈，好一個唐遙，自以為聰明絕頂，也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，哈哈——」申季航大笑著，嘴裡還對唐遙嘲諷一番，完全沒注意到門外有個顫抖的身軀，臉上布滿淚水。
陽光明媚的下午，唐遙抵達倫敦，申曉涵來接他。
許久未見的兩人緊緊相擁，都為最近發生的憾事嘆息，唐遙曾經容光煥發的模樣如今被削弱了不少。
「遙遙，你過得還好嗎？怎麼覺得你瘦了好多？」申曉涵捧著唐遙的臉，心疼地皺起眉。
唐遙笑了笑，手心覆上她的，「我沒事，別擔心，今天跟妳父親談妥便行，妳父親這麼厲害，肯定能幫我度過難關。」
聞言，申曉涵下意識地顫了一下，張口想說些什麼，卻又說不出話來，只能僵著笑附和。
這是她犯的第一個錯誤。
若她當時沒有猶豫，唐遙不會是這樣的結局。
幾個月後，申曉涵隨著父親回國，唐遙時常來向他詢問下一步該怎麼做，而每次申曉涵都恰好不在。
起初她並不以為意，畢竟她也不了解他們商業界的經營，且不論父親說了什麼，她也無權阻止。
直到她從與唐遙的通話中，套出申季航的作為，她終於忍無可忍。
「你叫唐遙去借高利貸？！」申曉涵第一次對自己父親發飆。
「曉涵，妳冷靜……」
「冷靜？」申曉涵冷笑一聲，「我要如何冷靜？打從一開始你就不支持我和唐遙的感情，所以你不會幫他處理這次事件我都能理解，但我萬萬沒想到，你會狠到這種地步！」
申曉涵無法控制怒火延燒，面孔扭曲，全身止不住的顫抖，她的眸裡滿是忿恨與不解。
「金葉高利貸的利息是全球數一數二的高，只因他們是地下經營，所以無人知曉，你就拿這個騙唐遙？你是不是跟他們串通好的？」
申季航摘下眼鏡，終於向自己的女兒承認，「是，我的確跟高利貸的總理做了筆交易，讓我幫他扛下第一年的利息，讓唐遙誤以為利息很低，這的確是我的計謀。」
「那黑市交易也是你讓他去做的？」
兩雙眸子在沉默中對峙，片刻，其中一方終於示弱。
「對，是我教他的。」
申曉涵淚流滿面地望著眼前的人，是她的父親，是養育她、呵護她長大的人，但此時此刻，他卻像個陌生人，肆無忌憚地伸長爪子，試圖摧毀她心中完好的美麗世界。
「爸，我求你了，停手吧！」申曉涵哽咽道，「這就是你刻意避開我跟唐遙談話的原因是吧？為什麼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？為什麼要讓他走上這條不歸路？爸，拜託你收手吧！」
申季航看了她一眼，眼底閃過一絲猶豫，但隨即被堅定取代，「別傻了，唐氏的壯大對我們是強大的威脅，若今日不剷除唐氏勢力，未來吃虧的就是我們，申曉涵，妳千萬不能心軟！」
「我會告訴他的！」申曉涵忿恨地抬頭，「我會揭穿你的計謀！」
申季航笑了笑，起身走到她面前，「我不會攔妳，也不會阻止妳繼續和他交往，但是，一旦唐遙知道真相，他的命就不保了，妳可要考慮清楚。」
申曉涵瞪大了眼，不可置信地望著他，那抹笑擦過她的肩離去，她不敢想像他會做出什麼事來，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，也不知道該求助於誰，她只知道，唐遙的死活決定權在她手上。
多麼諷刺啊！
不論選擇哪一個都是悲劇。
但若命運再給她一次機會，她會毫不猶豫揭開一切。
這是她犯的第二個錯誤。
幾個月後。
「我來這目的很簡單，請妳馬上和我兒子切斷關係，妳沒有選擇的餘地。」
眼前就是唐氏集團的董事長唐宇，面容滄桑，看來也為最近的事操心不少，眼裡布滿血絲，看著更加疲乏。
申曉涵不敢抬頭與他對視，手緊抓著裙角，透露出不安和害怕，「唐董事長，我……」她猶豫著該說些什麼，腦中明明有很多話，到了嘴邊，卻又一句也說不出口。
她又何嘗不想離開呢？沒有她，唐遙也不會被父親欺騙而走上負債累累的道路，沒有她，唐遙根本不會和申氏扯上關係，只要沒有她，這一切都不會變得如此糟糕。
但她又想留下。
如果走了，父親會不會變本加厲地傷害他，如果走了，還有誰能陪伴他走過難關，她捨不得。
她太愛他了。
而這份不該持續的愛，使她犯下第三個錯誤。
她應該馬上離開的。
唐宇離開後，申曉涵的倔強讓她留在唐遙身邊，卻在幾星期後，將唐遙永遠帶走了。
她目睹了整場車禍，痛不欲生。
她的手邊還握著唐宇給的支票和機票，終於在良心譴責之下，決定離開唐遙，可老天露出戲謔的笑，先一步帶走了她的愛人。
葬禮上，她甚至無法走向前去，她沒有資格。
唐遙走了，她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。
每晚的惡夢，都是唐遙問她為什麼不救他，受盡了身心的折磨，申曉涵幾乎要精神崩潰，最終回到倫敦修養，暫時遠離了這一切世俗，但事情並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謝幕，再次踏入巴黎的宅邸時，她已經下了決心。
「申曉涵，妳是打算公開這些？」申季航手上拿的是所有關於唐氏集團違規開發案中，申氏企業插手的證據，這是申曉涵半年來的心血，她必須做些什麼來彌補過去的錯誤。
「現在已經沒有唐遙讓你作為把柄來威脅我了，有何不可呢？」
申季航看了她一會，不以為然的聳肩，抬手推了推眼鏡，「無所謂，但妳確定公開這些，唐氏不會受影響？」他看著申曉涵略微猶豫的眼眸，繼續說下去，「唐氏這次事件終於落幕，妳公開這些等於是重新公開審判唐氏的過錯，妳覺得媒體會怎麼寫唐氏？妳覺得唐氏還有辦法在商業界立足嗎？」
一張張資料撒在申曉涵眼前，她抬眸對上申季航微笑的臉，「你又拿這個來威脅我？」
申季航輕笑一聲，彎下身靠近她，「是，但妳很清楚這個威脅成真的機率，對嗎？」
風透過窗吹入，一桌的紙張散落在地。
門「砰」一聲關上，申曉涵無力地垂下手。
幾年後，當她再次回想這一天，她總會自嘲，連一個人都守護不好。
明明資料都握在手中，明明自己處於優勢，可最終她還是妥協了。
對那不可理喻的威脅，對她奸惡的父親。
在一場場善惡的對峙中，她看見人性陰暗的一面，她領悟世俗的萬千代價，最終，她恍然大悟，在這個破碎的世界裡，她終究是一個人，她的兩邊是親情與愛情，任一皆不得擁有。
一邊是放棄她的，一邊是她放棄的。
***
「雖然我沒有公開，但資料都好好保存著，我全部交給你，隨意你如何處置吧。」
「我和我父親自那時起再無見過面，少有的聯絡也不過是佳節祝福，申氏的污點還有很多，我已經失望到麻木了，不會再為他作任何辯護。」
「去吧，去結束這一切，去救你的愛人。」
羅一舟站在辦公桌前，看著眼前的信封，神情複雜，腦海不斷閃過幾天前與申曉涵的談話，那張漂亮的臉淌滿淚水，卻掩不過眸中的堅定。
他知道，這一次，她不會再心軟了。
而他更不可能。
「你找我？」夏喬安推門而入，早上在別處開會的她，收到訊息就急忙趕來，怕是有什麼急事。
羅一舟沒有轉身，只是淡淡地說道，「合作案剩下的部分，我來就可以了，這幾天妳準備一下就回國吧。」
「啊？」夏喬安聞言一愣，「為什麼？」
「有個東西想託妳拿回去，必須盡快。」羅一舟把信封遞給她。
夏喬安接過，有些疑惑地看他，「這是什麼？」
「唐九洲需要的東西，麻煩妳幫我拿給他。」
聞言，夏喬安瞬間明白了所有事情，「是錢吧？你這幾天奔波果然不只是因為合作案，去哪弄的錢？」
羅一舟朝她笑了笑，「妳果然聰明，放心吧，我只調動了我父母的遺產和叔叔給我的贈禮，沒跟別人借，湊出來的數目應該夠了。」
「真是的，也不跟我說一聲，我起碼能幫點忙。」
「夏喬安，」羅一舟垂下眼簾，「這件事跟妳無關，我絕對不會讓妳出錢，這一切都是我和他的事，讓妳幫忙轉交已經很麻煩妳了，就別再插手了吧。」
夏喬安看了他許久，才低聲問道，「這麼愛他，為什麼當時要放手？」
羅一舟別過頭，沒有回應。
夏喬安嘆了口氣，「我會幫你轉交，也會祈禱唐氏可以熬過這次危機，但有些事必須你來做才有用。」
說罷，她轉身向門口走去，臨走前又回頭補了一句，「現在還不晚，羅一舟。」
愛一個人就應該勇敢去追，不論多少阻撓，都不要鬆開手。
比翼鳥不可分，連理枝不可斷。
縱使時間流逝，也帶不走彼此的羈絆。
不晚，永遠都不晚。
十二月中，飛機帶著夏喬安離開倫敦。
十二月底，信封送到了唐九洲手上。
新年夜，唐氏集團終於脫離了財務危機。
信封裡還有另一個東西，羅一舟沒有告訴夏喬安，那是一張記憶卡，裡面是申曉涵給的資料，為了保險，他把正本留下，複印了一份在記憶卡裡，靠著這個，唐九洲佔據了優勢。
一月五號，申氏企業宣布無期限暫停營業。
至此，唐氏集團在各方媒體祝福下，開始進行產業復甦。
是個難得的平安夜。
倫敦某個機場裡，有個女子在等候，她掛上電話，斷了與另一頭的所有關係，看著手機新聞，露出欣慰的笑。她即將回到她的愛人身邊，終於可以去看看他的墓碑，終於可以放下那布滿錯誤的過去。
同一時間，羅一舟站在陽台，抬頭望著天空，似乎許久沒有靜下心來看看星空了，今夜的風微涼，卻抵不過他內心的歡喜，桌上的收音機報導還在持續播放，他嘴角微彎，對著夜空勾勒愛人的輪廓。
他不知道的是，在遙遠的大陸另一頭，有個人在繁忙加班之中，抬頭看了眼星夜，勾起唇角，也勾起內心的思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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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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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真相大白的一章，最後一段莫名寫到想哭。
快完結了，猜猜結局吧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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